斷章
2007,雲門戶外公演。
《斷章》的標題亦為 Oculus,即拉丁文的眼。
中午,天空黑了半邊。一場雨似乎非來不可了。果然,兩點左右,雷聲隆隆,跟著就是唰唰的雨聲一發不可收拾。
據說,「所有斷章的記憶都是潮濕的。」好在,雨來得及時,剛好洗去炎熱,又走得夠快,晾了幾個小時,草地的濕度降低不少。
也是柱子你從天空往下望吧
我想,你是欣喜的,
有年輕的孩子繼續踩踏你的舞步,
還有,看你的舞。
於是那些雨,是你從天頂釋放的訊息,
跟著斷章的季節,澆灌了大地。
—〈來得剛剛好〉‧許劍橋
草草結束一場「激烈的溝通」,我趕在開演前進了場。
在第一枚氣球飛昇之際,一切都不同了。我顧不得享受涼爽的夜空,盡力閃躲前排的頭顱,盯著舞者不敢放過。
舞者們在舞台上舞著,靈魂們或疾行,或佇立;或成群,或兩兩成對,或遺世獨立;而那飽滿的衝突、不安、焦慮,彷彿肢體所能表達的極限都不夠,它們似乎有著生命,還想要漲裂迸破肢體出來!就像與柱子一同工作近十年的舞者,Lisa 所說的,「他永遠不能接受自己,永遠不能找到平靜。」我有點心疼,又有點羨慕,對於這樣焦急又無止境的追索、突破。
如同眾多評論提到的,《斷章》的動作元素與一般舞作十分不同。搔癢、踱地、吹氣、敲頭、頂著逆勢前行……,彷彿人生哪。我忍不住想著幾年前上魔女老師的課的時光,她不刻意教我們困難的技巧,只給我們有限的引導或模糊的主題。於是我明瞭,舞蹈不全是技藝,舞蹈即是生活的某個面向。
再回到舞上吧。人生不總是美好,柱子知道,也毫不隱藏,赤裸裸的讓我們看、讓我們感受。但在那些低宕的瞬間,總會有些停頓,讓我們期待著,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還有可能呢?會不會還有,希望呢?然後,你眼眶一熱,一不小心,甚至眼前會模糊起來。你的傷感會混雜著喜悅,你會喜歡柱子給的答案,或是說,他給的答案的可能性。
「…你悲哀的日子也完畢了。」––以賽亞書六十章十九節
我們每天生活在一個又一個願望之中,可以微小,像是天熱時可以喝杯酸梅汁;
可以偉大,像是有救國救民的政治胸懷。
每一個人,每一天,都有很多很多的願望,像是汽水瓶裡的汽泡貝不斷不斷的漂湧上來。
年紀小的說:「等我長大以後……」
年老的說:「要是再年輕一次……」
這是我在德國的一個地方報紙徵友欄看到的徵友廣告:「我,四十歲,男。
想找一個年紀差不多的朋友,但是不要扯性關係,我只想說說話。」
原來每一個願望的背後都藏著一些失望的憂愁。
古時候的人希望上天下雨時,會跳舞。
希望驅魔的時候,也會跳舞。
慶祝豐收的時候,哀慟親人死去的時候,一樣跳舞。
我們伸展我們的肢體的時候,就訴說著這些願望的秘密。
現代的人不再慶豐收,不再祈雨不再驅魔,但那個失望與願望的部分依然存在。
我仍在編舞,希望可以舞動這一些願望,希望透過舞蹈,也和人說說話。
算是人到了一個一定年紀的時候,問的一些問題。
我希望在「斷章」裡,舞動些希望,單純地透過舞蹈,和人說說話。
—伍國柱
配樂(依出場序):
Prélude,選自法國作曲家比才《卡門組曲》
Farandole,選自法國作曲家比才《阿萊城姑娘組曲》
Voglio Vederti Danzare,選自義大利歌手Franco Battiato《L'arca di Noé》
Alla fiera dell'est,選自義大利歌手Angelo Branduardi《Ballerina》
Kinder Jorn,選自猶太歌手Yaacov Shapiro《Best of Yiddish Folk Songs》
Canon,選自德國作曲家帕海貝爾《D大調卡農與吉格》
hi 你好
回覆刪除為了找斷章配樂 看了許多資訊而連到這裡來
看了你的文字 與篇章 好像找到一個同好
我也很愛雲門的舞作 也喜歡張懸的歌
為了找尋那猶太歌手專輯音樂裡的kinder jorn而在此交會
覺得很幸運
還有一所求:
不知道我該怎麼download 或 可以以什麼方式也擁有這首歌呢
有時候聽著這些音樂
好像是延續了當時的激動或感動
然後在某個時候會想
就這麼一直在那裡面....
嗯
帶著希望
等待你的回音
謝謝你
chu,
回覆刪除Try this. 來源(應該)是林懷民的 Blog。
http://pic18.pic.wretch.cc/photos/29/c/cloudgatelin/9/1362384697.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