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21日 星期三

天使,陳綺貞。

「他們都叫她天使。」

我的記憶落在一九九八年的夏季的某個午后。你一定記得的,那是一個燠熱又漫長的夏天,也是一個沒有任何颱風光臨這個島嶼的夏天--她們改在緊接著而來的秋季瘋狂地肆虐,讓島上的人們深刻的意識到他們所居住的土地確確實實是被水圍繞著的。

在那個熱的讓人回想起來就忍不住要流汗的下午,驕傲的烈陽以君臨天下的姿態佔領了新生南路,沉悶的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台大誠品門口的一小塊空間前圍了六、七重的人,每個人身上像競賽似的爭著冒出豆大的汗珠,迅速地無止境地向下滴,其中,也包括J、和我。然而除了甜美的吟唱女聲,兩把吉他,以及一些低音量的詢問與談論,人群中是安靜的,絲毫不見對這樣折磨人的天氣所應有的抱怨喧嘩,或是煩躁。甚至在不少佈滿汗滴的臉上,能依稀捕捉到專注而有著溫度的神情。麥克風前的女子略顯緊張,在每首歌結束的時候拿起水瓶喝著,除了演唱之外,話並不多。那是我第一次聽陳綺貞的現場。

整張專輯的風格很統一。當然,換個角度來看,「風格統一」就是單調的含蓄說法。十首歌都是陳綺貞的填詞作曲(除了一首曾收錄在楊乃文第一張專輯,林暐哲作的曲,在這張專輯裡由陳綺貞填了詞,加上標題),簡單的編曲,除此之外,掌舵的林暐哲並沒有作複雜的處理,背後隱含的意圖很明顯,這不是一張多元風格取向的專輯。但這樣的簡單,或許能讓人更容易不受干擾的,去感受音樂的特質,去捕捉音樂所要傳達的概念。

如果要描述陳綺貞的聲音,我想我會用清澈透明,加上一些純真,一些憂傷,和一些偶爾流露出的頑皮靈動。或許她沒有很傑出的演唱技巧,唱腔也略顯單薄,但是她很清新。就像清晨的第一顆露珠。每個人都多多少少經歷過感情世界的風雨磨難,如果受創負傷而需要聽一首情歌,你總可以在她樸素澄淨的聲音中找到慰藉,熨平心事,特別是在思緒翻湧的深夜。

沒有呼天搶地的掏心掏肺,沒有浮濫煽情的情愛傷痕,沒有聲嘶力竭的愛你想你。陳綺貞的詞像是要表達,情歌,是可以有另外一種樣貌的。<讓我想一想 >說著面對變動未來時徬徨而渴望停頓的心情,是專輯裡的主打歌。<微涼的你>的前身就是裡的,歌詞把情人的飄忽和風雨的意象作了一個聯結。我很喜歡<會不會>這首歌,在愛情結束的時刻,憂傷的情緒總是像浪潮般淹沒一切。 <和你在一起>寫兩人世界的甜蜜,和一點點忐忑。幸福,是對重複循環的渴求,自然只有在簡單的生活裡才能找得到,陳綺貞用著輕快可愛的語調唱副歌的部份,聽著聽著,彷彿見到了一個撒嬌的女孩子的圖像。<孤島>對愛情中的話語作了細膩的側寫。我想,每個個體都是一座孤島,靠著溝通管道和情感的聯繫,才縮短了孤絕的距離。在感情世界裡本來就沒有對錯,陳綺貞當然是懂的。所以<情歌>裡的憂鬱;<嫉妒>裡的猜疑和嫉妒;<孩子>裡的痴心;<天使>裡的任性;<漫漫長夜>裡的懸念,她都用了解寬容的角度把種種心境寫了出來。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訴說情事,卻能很深刻的描繪出情感的輪廓。真實的感受,比一切的詞藻更動人,更能引起共鳴。她的詞就像是精靈射手發出的箭矢,總能靈快準確地命中心情種種細緻的部份。

在KTV裡點了<會不會>。S說,我好喜歡她的歌,可是每次聽了心情都很不好。或許吧,我們終究只是凡人,自然也就不由自主的陷在滾滾紅塵中。既然所有的俗世憂傷都是不能避免,那就聽陳綺貞的歌吧!在她的音樂裡,也許我們能試著去面對回憶,在細細檢視那些情事的過程中,治療自己,安頓好那顆心。

那麼,你也可以叫她天使。

嘈雜的人聲瀰漫
奔騰的慾望流竄
寂寞的靈魂交纏

放下玻璃瓶
酒精的效力在漫延
癱瘓喋喋不休的理性
釋放沉寂已久的感官

妳在台上
一個人
背著吉他
原就單薄的身形
顯得越來越小
澄澈的聲音
面對周圍鋪天蓋地的聲浪
游移著掙扎著

望著聽著
不由得痴了

—〈妳唱著孤島〉
寫于'9810/02凌晨
聽完MONSTERLIVE之後

[+] 繼續閱讀…

1998年10月17日 星期六

全國大專院校社服社團青少年問題研討營。

○'98 10.17

○全國大專院校社服社團青少年問題研討營

○劍潭青年活動中心

○我腦中一直浮現出麥田捕手的圖像。這個社會如此的疏離,每個個體形同孤絕之島,社會網絡在各方面的支援能力不斷削弱,只要在生命的轉彎處選錯了方向,就很難有回頭的機會。

○父母對子女的期望經世代累積增強聚焦,成就的追逐與進步的渴求反映著無限的匱乏(leaking ),終將導致追求空間的壓縮,以及隨之而來的失落自棄。

○我們絕對不能忽視,保守主義的力量總是在看似開放的前進步伐間環伺,一點一滴的,挾穩定安全之名進行反撲。

○影像,透過媒體再現(representation)的完美幻覺(illusion)。於是自我的挫折,來自對真實的無法/錯誤觸及。

○屢屢湧出,善惡二元對立的集體情緒,藉劃清界線以標示自身道德形象的清白無瑕。這,早已在〈異鄉人〉中出現過。

○關於初心,我很感謝盧郁佳。當我問:「在這樣的疏離,人際關係總以權力支配/利益支配的形式展現的年代,熱情、理想該怎麼看待呢?」--我想問的其實是一個近乎信仰的問題。她或許沒有直接回應,但她的確作了回答。就是如此吧,佔據一個權力位置,just do it。而,莫忘初心。這樣一來,就不能做所有事了,但總可以做一些事。當然,我還是得面對杜斯妥也夫斯基那一關。

在有利於成長和選擇的心理氛圍中,... 選擇似乎總是趨向社會化,改善與他人的關係。

—〈對羅洛˙梅的評論〉‧羅傑斯


我相信里爾克是正確的,他寫到,「假如我的魔鬼離開了我,恐怕我的天使也會飛走。」

惡的問題--或者寧可說,不正視惡的問題--對於人本主義心理學有很深的,在我看則是有害的影響。我確信,它是人本主義運動中最嚴重的錯誤。於是,揚克洛威奇在他的新著〈新的法則〉中能說,人本主義心理學是我們文化的自戀。

—〈給卡爾˙羅傑斯的一封公開信〉‧羅洛˙梅

[+]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