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詩為武器。
去接觸許多人。知道越多他們的事越令我困惑。我和生活周遭的人吃飯、交談、吵架、擁抱,但仍時時感到人是無法理解的。通常我也放棄去理解,偶爾覺得有理解的需要時,詩,就發生了。
鴻鴻引介了達衛許的詩。達衛許與薩依德齊名,「是當代阿拉伯世界最知名的詩人,一生深度參與巴勒斯坦解放運動,出版各種語言的詩集超過三十冊,也是巴勒斯坦人民的重要精神支柱。他的朗誦會,不論在巴黎或巴勒斯坦,總會吸引數以千計的民眾參與。」
在聽聞行政院決議樂生院的捷運如期施工後,詩人寫下〈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鴻鴻
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我要去街角戰鬥
那從未被雪覆蓋的街道
現在給履帶的壓痕佔領了
我只有一枝曾經想給你,而已枯萎的花兒
背在背後
我要去街角戰鬥
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每一個白晝都是夜晚
每一個夜晚都是遠方
我會在超商的倉庫、劇院的樂池、報紙的
分類廣告裡
書寫戰帖和情報,袖口沾滿
熟睡的口水和螞蟻
我要在推土機前倒立
我要在屠宰場外唱歌
我要到海關奪取護照和各種錢幣
發給那些不認識杜甫、沒聽過韋瓦第
生命裡只有地震和秋天的人
我要給遍體鱗傷的小孩一隻流浪狗
我會打扮成花樣少女去安慰那些失智老人
我會穿披風站上屋頂帶來空幻的希望
寫信給我就寄到任何一間麥當勞
我將會去行搶
寄到任何一間銀行
我會去用它點燃引信
也許我會藏身舊情人的
樓梯間,聽著叉匙叮噹
也許我會穿過玻璃,請冷漠有禮的年輕人
幫我修理眼鏡
但我沒有地址了
寫上你自己的吧
也許我正在你眼中讀著這句詩行
*1944年,法國作家安德烈‧馬侯(André Malraux)離開避居德國佔領軍的城堡,前往加入地下反抗運動。朋友接到他的信,上面只提到:我現在沒有地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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