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很清楚。」

2007年，新店高中學生陳漢寧以短篇小說《顛倒》投稿台北文學獎，敘述某天睡覺醒來之後，突然沒辦法理解他人所講的字句；其作品內容疑似九把刀的《語言》。陳生自行將作品寄給九把刀，詢問是否構成抄襲？九把刀回覆：「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陳生主動告知主辦單位此事。評審季季、朱天心、蘇偉貞等5人比對後認定未抄襲，給予《顛倒》佳作，2008年2月3日頒獎。

九把刀於2008年2月20日凌晨，在其部落格說明，他曾善意去函新店高中，希望獨自與陳生及校方代表當面會談，如學生認錯並有悔意，則抄襲一事不予追究。但陳生家人拒絕會談，並通知媒體採訪。

台灣蘋果日報在2008年2月20日頭版，初次報導此事。該文學獎評審團主席季季說，兩篇作品文字用句不同，且陳生文章只是理念與九把刀作品相近，並非抄襲；評審朱天心說：「我覺得他寫得比九把刀好很多！」，她表示，文字是個人創作，陳生用語言延伸概念，絕大部分都在論述自己的洞見，跟抄襲大不相同，想法雖與九把刀相似，但論述更勝一籌。

—陳漢寧《顛倒》‧Wikipedia

我想，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真的做了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而無論真相如何，有兩件讓我覺得遺憾的事。

第一，有時候，即使抱著善意處理事情，好像，也不會有好的結果噢？

這世界太過醜陋，人們不願意相信良善竟然存在，特別是，存在於與自己並不咬弦的人的身上。當他人善意以待，我們寧願將之扭曲成包藏禍心，笑裡藏刀，於是賣力地捆匝豎立起其實不存在的稻草人，萬箭齊發。是不是不如此做，我們就難以忍受，自己與那些我們看不起的人比較起來，竟是如此的不堪？

自我，有時真是不必要的負擔。

第二，令人不敢恭維的前輩。

是的，你們當然有權捍衛自己的專業（評斷創作）和立場（身為評審），但有些話，還是該先想想是不是合乎邏輯、情理，再說出口吧。有了些年紀、資歷、名聲，不是壞事，但，別患了大頭症。

季季表示，九把刀是知名網路作家，且以他的年齡，不應與後生晚輩計較，且陳同學的文章只是理念與他相近，並非抄襲，若他無法接受，應尋求法律途徑解決，而不是向學校抗議，造成該生心理傷害，「九把刀的作法是失敗『顛倒』的教育。」
……
作家朱天心表示，文字是個人創作，陳生用語言延伸概念，絕大部分都在論述自己的洞見，跟抄襲大不相同，「我覺得他寫得比九把刀好很多！」
……
陳生的外祖母則哭訴，前天得知九把刀致電學校，孫子一回家就說「人家有錢、有勢惹不起」，她聽了很心酸，現在孫子不想上學，十分緊張、害怕。

—九把刀控高中生　得獎小說抄襲‧中央日報

我當然不找媒體把事情搞大，也先不找台北市文化局陳情（真正的主辦單位）也先不找暫時沒有好回應的印刻出版社，也用念能力封鎖我在部落格狂鞭的集體力量。
……
那麼，要怎麼找到學生呢？

方法一，用email。

但我很排斥，因為老實說我不想碰釘子，畢竟我們後來的信件往返都只有一句話，我看彼此都沒什麼好印象。我想用email有很大的不回應的可能。

方法二，跟印刻出版社要這個學生的聯絡方式。

我也很排斥，因為之前跟印刻的溝通並不好。

方法三，找學校。

這個方案缺點是學校會知道這件事，但反正紙包不住火，我也不是鄉愿的人。

優點是學校可以提供這個學生充滿安全感的環境，有教務處，有導師，有國文老師（我直覺就該找國文老師）相陪，家長也可以一起來，而我只有一個人，絕對不能說我以大欺小吧。

就方案三了。
……
學校的教務主任態度很好，也很感謝我願意給學生一次機會，我們約定，學生由校方、導師（正好是國文老師）、家長相陪，而我「絕對千真萬確是一個人」。教務主任還問我是不是事情處理到這邊以保護學生為原則（好學校），但我沒有答允，只說反正我不會通知媒體、也不會爆在網路上讓學生以後都不用當人，但該做的後續，我一定會做。
……
當然，如果學生當著我的面不承認他的小說是抄襲，那OK啊，至少我在接下來與負責評審的印刻出版社第三度接觸、或直接接觸台北市文化局之前，沒有個人情感上的遺憾。我不想再後悔了。

—2008年第一場戰鬥（3）我決定隻身赴會

我有錢？

我從大三開始，念到研究所四年級，都是念就學貸款，現在還有三十多萬沒有付清，月扣。

是，這兩年比起先前長達五年的「賣得非常爛」我的確大有成長，但我今年才將家裏的陳年舊債還清。陳年舊債，不是房貸，房貸很好，大家都願意揹，我說的是負債。而現在還有三百多萬房貸，也有車貸，但我高興繼續付下去。

我有勢？

我既沒有打電話給報紙爆料的外婆，也沒有睹上尊嚴力挺學生的評審，也沒有幫我召開記者會的學校。更悲慘的是，我在所謂的文壇裡也不真正認識誰。

—2008年第一場戰鬥（5）逆流的眼淚

「睜大眼睛看看那些你們正在瞧不起的大人們，記住他們的所作所為，長大了不要跟他們變成同一國的！」

延伸閱讀
新店高中陳漢寧同學抄襲事件
斷弦
「九把刀」的憤怒，與「陳漢寧」的疑似抄襲
跟憤怒對抗是我一輩子的戰鬥
我們都經過，所以我懂。
不管怎樣，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