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強大的力量爭辯。
曼楨說:「世鈞。」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世鈞沒作聲,等著她說下去,自己根本哽住了沒法開口。曼楨半晌方道:「世鈞,我們回不去了。」他知道這是真話,聽見了也還是一樣震動。她的頭已經在他的肩膀上。他抱著她。
—《半生緣》‧張愛玲
有兩種強大的力量。時間的力量,世俗價值的力量。
康明遜安慰她說,無論何時何地,心裡總是有她的。王琦瑤便苦笑,她也不是個影子,裝在心裡就能活的。這話雖也是不痛快,卻不是負氣了,而是真難過。這就是他們始料不及的,本是想抓住眼前的快樂,不想這快樂是摻一半難過的。他們沒想到眼前的快樂其實是要以將來作抵押,將來又是要以過去來作抵,人生真是連成一串的鎖鍊,想獨取一環談何容易。
—《長恨歌》‧王安憶
我個人視這部片奇妙在此,想法不同的人會從中看到兩個相反的信念。
不相信自由意志的人,確定了人沒有自由意志,會被生活的現實和整個外在世界的價值觀所綁架。
相信自由意志的人,會找到人能行使或不能行使自由意志的理由。
假使我們把自由意志的存在比喻成神,那麼我們也可以把務實和外在價值的約束比喻成魔鬼。你相信有神就有神,你相信有魔鬼就有魔鬼,反之亦然。人若相信外在世界強大的集體意識能造成不可抵擋的禁錮力量,那麼它就存在。人若相信它的力量超越了神,它就超越,人若相信因此神不存在,祂確實也就不存在。
在《真愛旅程》的例子裡,我們可以把這象徵又推進一步,它在某個層面上指涉得更明晰,如果一個人害怕去面對一個他一點都不了解的神,他自己會先跑去跟魔鬼交易。
—〈革命之路〉‧成英姝
有意思,像是佛洛姆的《逃避自由》。
是的,沒有什麼是「非如此不可的」。包括,成為一個「特別」的人。
當法蘭克同意愛波的提議時,他接受到巴黎去由愛波工作來養他(這是顛覆傳統的家庭兩性角色價值),讓他全心自由地去尋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去尋找自我實現的道路,然而當他害怕面對這件事的真實時,他退回傳統價值觀的世界,連帶的在他們自己這個原本對抗外在價值的國度的裡面,他也倒戈回到傳統價值觀上。
人們總在說,種種現實逼使他們放棄了夢想。……如果那是對你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真正能實現你自己的夢想,你是會勇敢的,如果那不足以讓你干冒風險,丟掉庸碌的安穩,那就算不上是你的夢想。
我說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因為每個人都是珍貴單獨的一個個體,都是他自己,但我沒說每個人都不平庸。平庸沒什麼不好,只是你就別老在那裡幻想自己其實不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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