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Elephant)
導演:Gus Van Sant
2003/美/Colour/81mins
紀錄:
2003台北金馬影展
IMDb: Elephant
鏡頭凝望著天際,時間流動,人聲喧嘩,日光挪移。這一天與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One fine day,平凡的一天,不是麼?
那科倫拜的慘劇究竟為何發生?
(誠如 Matrix 裡睿智的祭司所言,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們要問的是原因——為什麼?)
似編織、似拼湊,以數個高中生的學校生活片段,交叉嵌合成一個看似普通卻令人驚心的一天,《大象》沈靜但專注地試圖處理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相當令人激賞的是,面對這麼一個複雜的題目,《大象》並沒有使用煽情且毋寧是較簡易的戲劇手法,潦草的作答。作為一部「擬紀錄片」——這純粹是我給的定位——,導演以節制的鏡頭攝下影像,沒有口白、字幕,不加以評斷,只在關鍵時刻使用慢動作、模焦鏡頭、超現實聲響的配音,隱晦地揭露語言不能企及的訊息。這樣的內斂與真誠的態度,反而讓整部片擺脫劇情片的原罪,以「虛構」的答案毫不遜色的回應「真實」的提問。
在巧妙的安排下,高中生們的學校生活以多重時序推移著。他們在(近乎)同一時空下,如舞台劇般交會、對話、互動、或僅僅擦身而過,織就千絲萬縷的人際互動,呈現出高中生面臨生活的挫折、沮喪;學校行政人員對待學生既不信任又缺乏同理;無所不在的人際暴力;血腥的槍枝射擊電玩;應是平和的鋼琴曲卻流露出飽滿的憤怒;任何人(甚至高中生)皆可輕易取得槍枝……。
如果這天一如其他日子般的「普通平凡」,那慘劇的發生,大概就是不得不然吧。讀著影像中的斷裂、疏離以及隨之而來的冷漠,我想到黃武雄——台灣人本主義的先驅——的那段文字:
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在參與者不明的黑箱中完成,殺人者沒有在行動的回饋中因良心的譴責而變得善良,也沒有反過來因習慣於目睹慘劇而變得冷血。他依然天真,殺死幾千百人之後他依然天真。他是空了心的殺手,他是最殘酷但猶不知自己殘酷的玩具兵。他嚼著口香糖,吃吃的笑著,唇紅齒白,殺人不知眨眼,他只是玩具兵,他不自覺的讓自己做為人的條件從自己身上抽離。
—〈聖誕節的煙火〉‧《童年與解放》
據說,片名的典故來自西方俗諺:「如果客廳裡有隻大象卻沒有人認真面對,再大的問題也將會麻木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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